【穿越者（嘉成县主）X齐衡】 独照月明（8）
（8）别怕，我在
大殿中，大概因为酷暑天气，气氛压抑沉闷。
她一人静静坐在角落，看众人神色各异。
三嫂在帷幕后叮嘱了几个人后，轻摇宫扇，款款向她走来。
“原来三哥这样看重三嫂，宫内统筹调度竟是出于嫂嫂之手。”她在心里暗暗给这看起来花瓶一般的三嫂画了一对狐狸耳朵。
“嘉成妹妹说笑了。不过是三郎在宫外分身乏术，才让妾身稍事一二。”看看这纯良无辜的笑容。
“嫂嫂辛苦。”她继续给这三嫂添了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。
“那位……盛家姑娘，也羁留在宫中呢，据说是来给父亲兄长送鱼汤，可巧赶上了这出。”
“送鱼汤？他家没女眷了么，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送鱼汤。”她在袖中把玩着一把匕首，手指摩挲着刀柄上被她削去的刻字痕迹，盯着窃窃私语的大臣、宫人，面无表情。
“观妹妹神情，似乎不怎么讨厌她。”
“她与我无关，故既不喜欢也不讨厌。若不是元若，也不会记得她的存在。”她顿了顿，思索了一下，又开口道，“劳烦三嫂派点人暗中护着，别让她在混乱中受伤。”
抬眼瞧见三嫂意味深长的眼神，她苦笑：“我这是为了元若。”
“说起元若，”三嫂在她身旁坐下，慢慢拨弄着茶杯杯沿，“他应该出现在这里。”
“来做什么？观赏这亲族相残、内帷离间的闹剧？”
“他确实该看看了。嘉成，你护得了一时，护不了他一生。”三嫂转头凝视坐在上位的帝后二人，继续道，“更何况，你们是夫妻，理应共患难。”
她沉默了一会，“不是现在，再等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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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如她所说，接下来就像一场闹剧。一日一夜，被围困的先由怒气冲天变为冷嘲热讽，再到满殿血腥都压制不住的骄狂兴奋，逼宫的由志得意满变为惊慌失措，滚落的头颅距天子之印一步之遥。
她坐在那里，真真正正像旁观者一样，一动不动地强迫自己看完全程。
他们原来的命运与她无关。而现在，倒在这里的，确确实实因她入局插手而亡。
老皇帝受到过度惊吓，草草说完立诏口谕，被皇后等众人簇拥着返回内殿休养，接着宫人鱼贯而入，开始清理种种异物和痕迹，仿佛是突然打开了什么开关，殿中氛围一扫沉重，竟有些欢快的气息。或虚与委蛇或真心实意的道贺声，刻意压制的笑语声也渐渐变大。
她终于不想再看，起身，穿过一地狼藉，走出殿外，打算呼吸下清晨还算干净的空气，却迎面遇到拾阶而上的三哥。
“嘉成，有人在宫门外看见了齐府的马车。”
禁锢了一日一夜的宫门缓缓打开，她看见齐衡笔笔直地矗立在那里，目光交接，她的小公爷眼睛亮了起来，冲她温和一笑。
一直绷着的那根弦，断了。
她冲了过去，不顾礼仪，双手抓住齐衡衣襟，声音急促颤抖：“你为何在这里？”
“等你出来。”齐衡安抚般轻轻握住她的手。
“你在等我？你不知这里有多危险？郡主……母亲怎会让你出门？”。她感到后怕。若是有叛军余党残留，孤立于宫门外的齐衡就是无比显眼的尊贵活靶子。
“夜里突然传来紧急宵禁，派小厮去打探消息，说是整个京城都被封了起来，”齐衡慢慢抚平嘉成有些痉挛的手指，“几支不同配备的军队先后向宫廷的方向奔去，我猜宫中有变，就想要过来寻你。母亲，”他笑了笑，“母亲没拦住我。”
她把头埋在齐衡怀中，用小公爷华贵的衣料狠狠擦拭积攒了一日一夜的泪水。
齐衡轻轻拥着她，“嘉成害怕么？”
“怕。”
“别怕，我在。”
待到她情绪平复些，齐衡示意上马车，她摇头：“我想走走。”
于是二人交握着手，缓缓走在安静的道路上，不再说话。
齐衡突然打破沉默，“临走之前，我回书房中取匕首防身，匣中我的匕首不见踪影，只余这个。”他摊开手掌，白白净净的掌心横着一把瑞士军刀，“我猜这是嘉成之物。”
“……”
“在宫外等你的时候，我拿着研究了下，发现也是把小刀，锋刃之锐利，做工之精巧，举世未见。想来十分珍贵，给。”
“现在是你的了，收好。”
“……嘉成为何带走我的匕首？”
“元若为何想持小刀前往宫门，当真想用那玩意儿防身？”
两人继续沉默，交织在一起的手似乎握得更紧了。
他们走过一片夜市狼藉，大概是昨夜临时宵禁过于紧急，许多摊位没收，瓜果蔬菜、各色玩物滚落一地。
她捡起一个掉落在地但还算完好的苹果，拿衣袖随意擦了擦，咬了一口。“别……”齐衡尚未来得及阻止，只能面露无奈。
“很甜，元若也尝尝。”将苹果翻了个面，再重新擦了一下，递到齐衡手中。
天生金贵的小公爷哪里这样吃过东西，修长的手指纠结地拈着这咬了一口的果子，迟疑了一会儿，然后慢慢将苹果再度翻转过来。
她眼睁睁看着齐衡的柔软薄唇覆在她咬出的缺口上，清脆一声。一时间，尚未咽下去的果肉梗在喉中，憋得她满脸通红。
次日，老皇帝正式宣告天下，兖王犯上作乱，已就地正法。邕王德厚流光，又有护驾之功，立为太子。
又几日，因过度惊吓，并旧疾复发，老皇帝去世。新皇登基，开恩科，大赦天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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